中文撰稿/葉奕緯
廖美英有雙大眼睛,配上方眶眼鏡後的笑容總是燦爛,每次看到她總穿著黑色系服裝,並帶著銀色十字架。沒錯,她還是少數的印尼基督徒(人口低於10%),嫁來台灣多年的她,在一年多前決定將兩個孩子從台灣帶回印尼,為的是讓他們浸淫母親的文化,並重新學好印尼語以利未來競爭,請來看看她怎麼說。
「回印尼真不習慣,每天一早就被媽媽吵醒。」美英一邊煮爪哇咖啡給我,一邊說著回鄉一年的滋味,小小抱怨清晨4、5點便起床的母親。
一年多前筆者因為學印尼語而到台南移民署詢問,進而認識了美英,才見面幾次她便告訴我:
「接下來可能無法教你印尼語了,我要帶兩個孩子回印尼學語言,之前想教他們時,家人都反對,怕他們已經學了中文、英文,又要學其他語言會有反效果。」
她思考了一下又說:「可是現在他們都四年級、二年級了,即使我有心想教他們,他們卻開始排斥。」有點焦急地加快語速,透露些許擔心。
在我下次看到她臉書時,人已經在印尼了,直到這次到印尼拜訪她,才更認識生活中的美英。
「我老公是在服務業工作,星期六日很少有時間回家陪小孩,小孩跟爸爸都不親了……,我們三人搬到印尼後,老公也只在存夠一筆飛機票時才能來找我們,有次,他才從印尼離開幾周,就又飛過來了,我笑問他為什麼,他只說想念我們。」美英不時的大笑加上激動的手勢向我描述這段插曲,感覺甜甜。
「你們來印尼的感覺怎麼樣?」當著我的面,她詢問起孩子來。
「還好。」「還好。」面無表情且異口同聲的兩人,真是熟悉又典型的台灣式回答。
「以我在台灣多年經驗,說『還好』就是不好。」美英輕輕搖了頭,淡淡一笑表示無奈。
「姊姊的成績比較好,或許女生都對語言有天份;但弟弟的口說能力比姊姊好,年紀輕學語言就是快。」她娓娓分析給我聽。
接著說:「我在台灣擔任過翻譯、講師等等,知道如果多了項語言能力,未來肯定比其他孩子輕鬆很多,這是我帶他們來印尼的原因;而且他們年紀還小,會聽我的,若長大到國中,怎可能離開朋友圈跟我來印尼?」似乎一切早有規劃,並感受到母親對孩子的汲汲營營。
我轉過頭來觀察孩子,姊姊拿出在離開台灣前,全班同學寫給她的字卡,還有幅班級合照,並語速極快地說著那時如何告別;弟弟倒沒提台灣的事,而是介紹起他的書桌及自編漫畫,滿滿櫃子都是書,夾雜中文、印尼文,兩人湊到我身邊讀給我聽,不懂單字則跳過。
看著小孩用右手抓飯吃,對長輩會握手並手貼臉頰行禮,睡前飯前都會閉眼禱告,跟親戚朋友用印尼語談笑,雖然弟弟仍不喜歡辛辣的食物,但早已適應印尼的冷水澡及禁食豬肉了。「我的中文和數學考的很好,但印尼語跟另一個類似台語的日惹爪哇語分數總是不高。」姐姐淡定的說。
「孩子就是我的一切。」這是美英對我說的話,也是多數母親對孩子的註解。對年紀尚輕的孩子來說,有家人在的地方,便是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