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攝、剪接、撰文 / Asuka Lee
由「紀錄桃園」舉辦的「桃仔園電影趴:來咱社區看電影」系列活動,2024年3月8日的八德區場次,主辦單位與天主教越南移工移民辦公室合作,於八德聖母升天堂放映第59屆金馬獎最佳記錄片《九槍》,同時邀請該片導演蔡崇隆以及辦公室主任阮文雄神父擔任與談人。
放映活動約在晚上八點開始,現場有超過三十位觀眾前來觀影,除了本國民眾之外,亦有不少越南移工、新住民前來。


《九槍》導演蔡崇隆:「今天有不少移工或是新移民朋友在場,我看到他們有做一些直播,因此我剛剛跟阮神父說,正片裡面有一些警方密錄器的片段,如果他們直播出去,最好能夠加一點脈絡說明,因為這個片子密錄器的份量是最重要,但如果有個完整的脈絡去讓觀眾瞭解的話會更好,神父有說他會慢慢解釋。
然後神父看完,如果有什麼問題、有什麼意見也可以提供一下,等一下神父也可以幫我問問現場的移工朋友,他們有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的,我如果能夠回答就盡量回答。」
之後現場開始播放《九槍》正片,當正片播放到警方密錄器中,警察對阮國非連開九槍的影像,觀眾們的臉色也逐漸凝重。正片播映結束時,觀眾也不吝於給予熱烈的掌聲。

天主教越南移工移民辦公室主任阮文雄神父:「當我很專心看這部電影的時候,我想這部電影所拍出來的是結果,但片中凸顯出的問題,還沒有解決的方案。
我個人自己成立這個辦公室(天主教越南移工移民辦公室)到今年是第20年,我在台灣36年了,然而這些原因造就的悲慘故事仍然存在,但目前沒有任何的解決方案。」
但我相信今天各位看這部電影以後,各位瞭解到這些問題,同情他們(移工)是一個方面,但是各位也可以跟我們一起把個人的力量團結成多人的力量,然後影響台灣政府。」

《九槍》導演蔡崇隆:「因為他(警察)開槍這件事我們都可以知道,我們感受的出來他(警察)很緊張,而且的確他(警察)前面可能就是壓制不了他(阮國非),所以後來因為他經驗不夠,他是個菜鳥,他只好開槍。
而當年整個事件,跟過往《九槍》片子播出後,有很多爭議的焦點都在說,我們討論這件事情或播這個片子,是不是要修理這個警察?
但是我必須說,真的重點不在這邊,因為他已經付出法律的代價,甚至在輿論上他也被人權團體攻擊的很厲害,可是今天大家憑良心講,你們看完整部片以後,你們覺得今天阮國非會死在那邊,就真的只是開槍員警的責任嗎?
我紀錄片的slogan有個很重要的提問就是:「殺死他的真的只是子彈嗎?」如果不是的話,那是什麼?那個就是我想要讓大家一起想的。

然後那位移工朋友的提問裡面說到:阮國非已經中槍了,你還給他上手銬幹什麼?他都已經在搶救了,只是稍微動一下,其他警察還踩他幹嘛?
對我來講這是一個很複雜的人性議題,因為現場不只一個人對他有這樣的很奇怪的漠視或無視、或者甚至就是根本有點過分的動作,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集體社會心理的反應,案件現場就是一個小社會,它就是台灣社會的縮影,如果現場我們認為除了開槍的警察他的作為不對之外,後面那些人,有他的主管、同事,跟一般的台灣民眾,他們都不作為,或者他們上手銬、踩踏他的過程,不是某種程度反映我們現在整個台灣社會對移工議題的漠視或冷漠?
東南亞移工不只是越南移工,他們在台灣長期受到制度性剝削,到底有多少台灣人知道?或者在意?然後知道以後我們又做了什麼?他們的制度性剝削,包括仲介的剝削,不是這幾年發生的事情,從90年代進來以後就一直是這樣的。
我們都說我們沒有歧視,可是我感受到那是一種無視的狀態,無視有比歧視更好嗎?那個現場的感覺就是無視,無視於他作為一個人的那種尊嚴,然後某種程度他好像比一個受傷的動物還不如。
你今天把他們當作工具人就算了,可是他今天已經就是一個受傷的、很明顯重傷的一個人,那為什麼他還是被你當作工具而已。」

現場有位越南男性移工李文光願意上台發表觀後心得,李文光隨後也在雙語通譯協助下,接受《移人》記者的拍攝訪問。
越南移工李文光:「我之前有去過大陸(澳門)工作,然後我去中國大陸的時候也被那個警察抓到過,大陸警察處理方式就是跟電影裡面不同。
因為我不知道阿非(阮國非)在這個影片當中發生什麼事情?為什麼他裸體的時候走出來,然後就被警察這樣子對待?他已經被開槍了,已經中槍了,為什麼都已經躺在那邊了,那個旁邊的警察還要踩他一腳,我感覺就是說真的很難過、很不公平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