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圖圖說：馬小玲的服飾店「珊奈爾」位於捷運東門站附近，往來客人多為上流社會貴婦。（Asuka Lee拍攝）

撰文／葉奕緯
攝影／葉奕緯、Asuka Lee

「來，我幫你倒杯茶，這巧克力片剛從德國買回來，你嘗嘗。」略帶中國式捲音，穿著橘色無袖上衣、配上青綠色短褲、以及一頭俐落短捲髮，她是嫁來台灣二十多年的中國新移民馬小玲，目前在台北市東門捷運站旁開設高級服飾店，專賣台灣知名設計師出品的時裝，往來客人皆是權貴之妻、企業女強人；然而當初來台時，她只能住在基隆市某處的小閣樓裡，還被台灣人的「吐血」檳榔文化嚇到，傳統市場此起彼落的吆喝聲及髒亂，皆打破她對台灣的美好想像。

「當年一起嫁來這裡的姐妹，有八成撐不下去，通通回國了。」馬小玲眼珠轉了個圈又說：「那時候年輕，資訊也不流通，只聽人家說台灣人都很有錢，嫁過去能改善家庭生活，所以當年我被追求後，一年多便決定嫁去台灣了。」目前已經離婚數年的她，追求者無數，帶著一貫自信的語氣笑著對我說這些，彷彿說著別人的故事似的。

中國新移民馬小玲遭遇失敗的跨國婚姻，但靠著自身能力在台灣打出一片天，獨自撫養兒子長大成人。（葉奕緯拍攝）

「後來才知道，會去中國找老婆的台灣人，很多都是老、殘、窮，當時印象非常深刻，因為我嫁到氣候潮濕的基隆，又住在公寓小閣樓，附近菜市場招來很多髒亂、蟑螂，跟想像差很多。」她開始放慢語速，似乎多年沒向人訴說這段往事。

「因為經濟壓力，我自己出來上班，第一份工作是當遊覽車小姐，台灣人對我很好，司機、客人都會請我吃東西，但因為工作性質需要南北跑，南部腔、台語我聽不懂，一個人住在那也會害怕，所以短短幾星期就辭職了。」

「接下來我便開始賣衣服，曾在多米多服飾賣過、也在福華飯店的專櫃待過，漸漸地有自己的客戶，便想出來開店。」馬小玲決定創業後，便頂下捷運東門站旁的店面，來往的客人多為貴婦，她們有品味、見識廣，一般尋常服飾看不上眼，所以馬小玲專賣台灣知名設計師的服裝，每件動輒上萬起跳，她笑說：「要賺有錢人的錢，才快！」。

因應客戶取向，馬小玲店內多賣名貴衣飾，標價動輒破萬。（Asuka Lee拍攝）

然而和貴婦圈的人打交道並不簡單，馬小玲每天與客人的對話常是這樣：

「你戴的是紅寶石嗎？它的硬度多少？」
「它硬度是九。對了，馬妞，最近美金或人民幣能不能入手呀？我自己是美金低於30元必買呢。」
「現在買人民幣都虧慘啦，買有殖利率的股票最好，我手上還有宏達電的股票呢，當時可是60元買進的。」

每個進來的客人，談的不是房地產、寶石、投資、就是國外旅行，而馬小玲已經能應對自如了，她七月才從德國拜訪親戚回來，還曾到美國、法國等地旅遊，她常常向客人分享故事，並帶國外的珍稀舶來品給大家。

「我現在最大的樂趣是跳舞。」馬小玲衣櫃裡有二十多套舞衣，晚上六點半便趕往教室訓練，她還曾學過插花、歌唱，但她說：「或許是天份，在舞蹈教室時，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進步，所以我很投入。」在店裡也會看到她搖手擺舞，配上音樂便自顧自的沉浸其中。

談完生活，她與孩子間的感情也與眾不同，兒子李定輝已經25歲，曾到美國留學，目前在中國從事醫療產品的業務推廣，但他若在工作、社交上有疑難雜症，總會致電請教經驗豐富的母親。
兒子李定輝（右）留學美國時，馬小玲（左）前往探視他的生活起居。（馬小玲提供）

「我們母子倆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馬小玲清了清喉嚨後說：「有次放學，因為某件事我臭罵他一頓，他突然爆怒對我說：『妳就不能肯定我嗎？難道不能認同我一次嗎？』我想了想也對，從此以後和他說話時，我都會思考後再向他分析，而不是一昧的評斷對錯。」她眉飛色舞地說著這段過程，似乎兒子的那句話，讓彼此的心都解放了。

「現在單身很好，我不乏追求者，生活有太多美好的事能做。」訪談完後我們去喝酒，她的手機不時傳來各處的微信訊息：嫁給美國物流大亨的朋友分享兒子近況、德國寄來的啤酒照、兒子在廣東醫美界的資訊、桂林老家的問候，我心想，小玲的生活圈確實十分豐富。

「冬天喝紅酒，夏天就該喝涼涼的啤酒！」馬小玲與我舉杯一飲而盡。

馬小玲（右）與父親（中）、阿姨（左）在廣西桂林老家聚餐。（馬小玲提供）

馬小玲（右）與母親（左）、友人（中）一同出國旅遊。（馬小玲提供）

馬小玲也給在台的新移民建議：「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，而不是跟過去一樣只聽老公、家裡的，並要努力開拓眼界，在自己的領域中獲得成就感，進而帶給身邊的人快樂。」

馬小玲的姪女李定美形容她：「小玲總是熱情的對待每一個人，如果你想尋求意見，她都不吝於向你分享她的經驗，無論客人、兒子的朋友、親戚都是這樣。」

另一位好友倪竹如則說：「馬妞是個直爽的人，她不會刻意討好你，但也不會讓你失了面子，與她相處有受到尊重的感覺，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她，包括她的客人。」

馬小玲的「珊奈爾」服飾店
地址：台北市中正區信義路二段91號（鄰近捷運紅線東門站2號出口）
電話：(02)2395-6930

好友倪竹如（右）形容「馬妞」是個直爽的人，不會刻意討好你、但也不會讓你失了面子，與她相處有受到尊重的感覺。（葉奕緯拍攝）